剛剛過去的美國“獨立日”假期，籠罩在濃重的黑色陰影下——十多起大規模槍擊事件刷新了美國國慶假期發生槍案數的紀錄。
除了愈演愈烈的槍支暴力，政治與社會的日益分裂也在近期引發美國輿論的憂思。
【資料圖】
美聯社指出，隨著政治極化加劇，保守派奔向紅州，自由派涌入藍州。各州分化已達到美國現代史上最嚴重的程度。
尋找能做自己的地方
如果被問為什么要移居他鄉，不同的人可能會給出不同的回答。比如居住環境更好、就業機會更多、生活壓力更小等等。
然而，對于當下的美國人來說，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驅動因素，那就是政治。
退休警察蒂姆·科爾和妻子詹妮弗原先住在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郊外。去年，他們舉家遷至愛達荷州的博伊西郊區。
搬到新家后，這對夫婦做了一件過去連想都不敢想的事——在自家房子外面的空地上樹起一面美國國旗和一面代表執法部門的細藍線旗。
詹妮弗坦言，住在洛杉磯郊區時，根本不敢懸掛細藍線旗，那樣會暴露保守傾向，很可能會因此受到攻擊。而這里的鄰居卻對他們的舉動表示贊賞，他們知道搬對了地方。
與科爾夫婦遷居愛達荷州幾乎同一時期，處在政治光譜另一端的利亞·迪恩選擇離開自己的家鄉得克薩斯州狹長地帶，移居科羅拉多州丹佛。
迪恩支持墮胎權、lgbtq+。但是，在共和黨主政的得州，她不敢在家門口張貼支持墮胎權的標語橫幅。等到和伴侶遷居到丹佛后，她終于可以無所顧忌地在家門口打出橫幅，上面寫著“允許墮胎是一項社區責任”。
“我們真正在尋找的是一個能讓我們感到舒服自在、能做自己的地方。”迪恩說。
生活方式不再是首選
科爾夫婦、迪恩及其伴侶，一樣的搬家，奔向的卻是不一樣的異鄉。而他們只是當下美國流動人口大潮中的水滴，折射出的卻是美國社會光怪陸離的分裂現實。
過去，當美國人搬家時，政治不是主要考慮因素，更多的是生活方式的選擇。
“民主黨人想住在有藝術文化氣息和手工釀酒廠的地方，而共和黨人想搬到有大院子的地方。”科羅拉多州立大學普韋布洛分校的政治學家瑞安·斯特里克勒說。
但是，隨著美國政治日益極化，情況已然發生變化。
丹佛一家房地產公司的老板布雷特·韋恩斯坦表示，政治已成為人們購房的首要考慮事項。
韋恩斯坦說，3年前，在與購房者初次交談時，從來不會觸及政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許多遷居科羅拉多州的人告訴他，他們想要逃離紅州。同樣，那些賣房離開科羅拉多州的房主則表示，他們對科羅拉多州變得越來越藍已忍無可忍。
韋恩斯坦補充說，即使來到科羅拉多州，購房者也會基于政治因素挑選住宅。比如有些人會避開一些相對保守的地區。
“如今，隨著政治升溫，人們在搬家時會選擇一個有志同道合者的地方。”亞倫·弗里森說。
新冠疫情暴發后，亞倫和妻子凱莉搬到愛達荷州博伊西。這里的廣闊天空、連綿山脈和更多戶外活動吸引著他們。但除此以外，當地更寬松的防疫政策，以及對墮胎和變性手術的限制也讓他們感到滿意。
有意思的是，所謂“政治移居”已催生出新的商機。例如一家名為“藍線搬遷”的公司為從藍州逃往佛羅里達州的家庭提供服務。而在得克薩斯州達拉斯，一名房地產經紀人經營的“彩虹地下鐵路”則幫助lgbtq+家庭搬離此地。
向左走，向右走
在美聯社看來，在政治極化加劇的背景下，保守派奔赴紅州（支持共和黨的州），自由派涌向藍州（支持民主黨的州）。政治立場對立正在使美國人加速疏離，同時導致各州分化程度達到現代史上之最。
據報道，目前，全美大多數州幾乎都由一黨控制整個州立法機構（包括參議院和眾議院），或者至少控制其中一院。這意味著執掌立法機構的政黨足以推翻州長的否決令，如果兩者分屬不同黨派。不過，當下這種情況不會經常發生，因為只有10個州的州長與控制州立法機構的政黨不屬于同一黨派。
各州在政治上或左傾，或右傾，彼此分裂，而科羅拉多州和愛達荷州代表了這一趨勢的兩極。
兩州都位于落基山脈地區，且發展速度快，生活也非常相似——人們的話題一般都圍繞滑雪場、山地自行車道，以及外來人口如何擠占當地資源等等。
但是在政治上，兩州日益趨向兩個迥異的世界。
從上世紀90年代末開始，富人、上過大學的知識分子紛紛涌入科羅拉多州，推動該州在20多年里迅猛發展，成為美國發展最快的州之一。
然而在此過程中，科州也在不斷變藍。特別是在特朗普時期，更是急劇左轉。眼下，民主黨已把持該州所有辦公機構，并在立法機構中占據史上最多席位。
相比之下，愛達荷州在過去10年中也是快速發展，但并未失去“保守派避風港”的聲譽，已成為像科爾夫婦那樣希望逃離藍州的人的燈塔。
最明顯的反差是，兩州在一些熱點問題上出臺截然相反的法律。
比如，在愛達荷州，只要檢測到胎兒心跳，就不能墮胎，否則就違法。今年通過的一項新法律還規定，幫助未成年人到州外去墮胎違法。而在科羅拉多州，州法律禁止對墮胎進行任何限制。
又如，愛達荷州已出臺一項新法律禁止對未成年人進行變性手術。而科羅拉多州卻允許來自其他州的青少年接受變性手術。
聯邦制導致分裂？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前大法官路易斯·布蘭代斯曾說過，聯邦制讓各州成為“民主實驗室”。
由于允許各州在國會和憲法規定的范圍內制定自己的路線，聯邦制一直被視為美國制度的核心。
然而，現在有人提出疑問：是否正是聯邦制本身導致美國人分裂？
“政治分歧已然如此嚴重，這種做法還能奏效嗎？還是會成為重新把人隔離的催化劑？”科羅拉多州前共和黨議員羅伯·維特爾問道。
此外，加州大學圣地亞哥分校政治學家薩德·庫瑟認為，這一制度像一個安全閥，不管華盛頓特區發生了什么，它都能讓一州的多數派覺得自己在掌權，但卻使當地的少數派感到被虧待。
3年后的7月4日，美國將迎來建國250周年紀念日，全美已經開始各項籌備工作。
在一個連搬家、購物、喝酒都可能會卷入政治斗爭的詭異環境中，美國媒體許下一個美好的心愿：在進入250周年倒計時后，希望能夠借這個歷史性紀念來統一這個分裂的國家。但能否如愿？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
（編輯郵箱：ylq@jfdaily.com）
欄目主編：楊立群
本文作者：廖勤
題圖來源：新華社
圖片編輯：笪曦
